马宁，于楠，孙仁金，孙悦，贺美
1.国家电投集团智慧能源投资有限公司；
2.中国石油大学（北京）
为应对日益严峻的气候挑战，中国政府积极推动重点行业和领域的绿色低碳发展，在交通领域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新能源汽车产业已成为国家发展战略之一［1-2］。近年来，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新能源汽车及其技术应用与发展的相关政策，推动了行业发展［3-5］。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供需整体呈增长态势，渗透率（新能源汽车销量与汽车销量的比值）持续提高，基础设施数量稳步提升。
1.1 国家政策持续发力，推动新能源汽车快速发展
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起源于21世纪初，2001年初“863计划”电动汽车重大专项正式启动。此后，国家相继出台新能源汽车的相关政策，强调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和技术的提升［6-7］。2021年，中国仍以激励性政策为主，在总体规划的基础上，鼓励汽车行业向绿色低碳方向转型升级，鼓励国民使用新能源汽车等绿色低碳交通运输工具，并鼓励相关部门加强对新能源汽车充换电、加氢等配套设施建设；
在税收补贴政策方面，对补贴期限进行延长，并平缓退补力度和节奏，2020年补贴标准退坡10%，2021年和2022年以上一年为基准退坡程度分别增加 10%、20%；
在准入政策方面，生产企业的准入门槛进一步放宽，主要是取消了与新能源汽车企业准入有关的部分要求，包括“设计开发能力”以及过渡期历史条款；
在新能源汽车积分方面，积分标准更加严格，即2021年的新能源汽车积分比例设置为14%，2022年和2023年分别在上一年的基础上增加2%，对具备节能减排优势的车型给予核算优惠，同时对新能源汽车积分计算方式进行了修改，并且下一年度新能源汽车产生的正积分可抵偿本年度产生的负积分等。
1.2 新能源汽车销量呈增长态势，渗透率快速上升
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供需的发展经过快速起步、平稳增长及小幅下降3个阶段，如图1所示。
图1 2015—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长率
2015年新能源汽车供需急速上升，产销分别相比同期增长333.73%和342.86%；
而2016—2018年，新能源汽车产销增长相对稳定，产销增长率稳定在50%～60%；
2019年，受到补贴退坡政策影响，新能源汽车的市场供需首次双降，2019年产销量分别为124.20×104辆和120.60×104辆，同比降低2.20%和3.98%，产销基本平衡。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简称疫情）爆发，对汽车行业的发展造成重大冲击；
随着国内复工复产节奏加快，新能源汽车全年产销受疫情的影响较小。2021年，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汽车市场进一步回暖，在国家及地方政府出台大量利好政策的推动下，新能源汽车发展迅速，2021年产销量分别为354.5×104辆和352.1×104辆，同比增长159.5%和157.5%。
从新能源汽车行业整体角度看，基于政策支持和技术发展，中国新能源汽车总量保持上升趋势，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也逐渐上升。如图2所示，2021年新能源汽车渗透率首次突破 10%达到 13.4%。但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仍处于较低水平，仍然具有大幅的上升空间。
图2 2016—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
1.3 氢燃料电池汽车销量持续增长
近年来，中国燃料电池汽车在氢能领域发展迅速［8］。2021年，中国氢燃料电池汽车销量持续增长，达到1 881辆。2017年，中国燃料电池汽车车型为专用车和客车，在政策加持作用下，2021年车型结构更加丰富，包括乘用车、自卸车、半挂牵引车、专用车、客车等，但仍以客车为主。客车主要应用于公共交通领域，氢燃料电池城际客车、城市客车分别占比23%、77%。
1.4 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加强，充电桩数量稳步增加
新能源汽车的基础设施建设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供需，基础设施的快速发展能够进一步提升新能源汽车的发展［9-11］。2020年5月22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表示，将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推进5G技术发展及应用，鼓励新能源汽车发展，刺激消费，加大充电桩建设力度，助力汽车产业转型升级。随着众多企业及资本的进入，截至2021年底，全国充电基础设施保有量突破 261.7×104台，同比增长70.1%；
其中，公共类充电桩 114.70×104台，同比增长 65.0%，居民专用充电桩 147×104台，同比增长 74.3%。近年来中国新能源汽车充电桩数量增长情况见图3。
图3 2016—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充电桩数量
新能源汽车销量与充电桩比例为1.3:1。广东、上海、江苏、北京等省份公共充电基础设施保有量较高，占全国的71.7%。广东、江苏、四川、山西等是全国充电流量较高的省份，公交车和乘用车是消耗电量的主要车型，其他车型如环卫物流车、出租车用电量较小，占比较小。其他地区公共充电桩数量较少，主要源于充电设施建设投资较大，建设收益较少，成本回收期长，降低了部分地区政府的积极性。
新能源汽车的快速发展对传统汽车市场造成了严重冲击，由于汽油需求量的增长主要依赖于汽油车保有量的增加，因此，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对汽油消费造成严重影响［12-15］。为研究新能源汽车发展对汽油消费的具体影响，本文构建VAR（向量自回归，是一种常用的计量经济模型，是用模型中所有当期变量对所有变量的若干滞后变量进行回归）模型，将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作为控制变量，运用Johansen协整检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等方法，分析中国新能源汽车发展对汽油消费量影响的关系，然后使用方差分解分析了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国内生产总值、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不同贡献。
2.1 数据来源及处理
目前中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相对较少，传统汽车市场还没有达到饱和状态，仍以约每年10%的增速在增长，在短期内，新能源汽车对汽油消费的影响有限，传统汽车对汽油消费仍有着一定的影响。因此，在研究新能源汽车与汽油消费两者关系时，不能忽略汽油车保有量这一因素。
相较发达国家，中国新能源汽车起步较晚，且前期阶段发展速度较为缓慢，相关数据获取比较困难，因此本文只选取了2010—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数据（NC）。为了缩小数据的绝对值，更容易得到平稳时间序列，降低所选时间序列的短期波动，对各指标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本文采用Eviews（计量经济学软件包）软件对相关数据进行分析，由于在进行协整检验时，Eviews对数据样本量有要求，故本文采用Eviews的数据频率转换功能将2010—2021年的数据转化成季度数据，之后利用转化后的季度数据进行相关分析研究。同理，本文选取的年度汽油消费量（PC）、年度公共充电桩保有量（CP）、年度汽油车保有量（CV）和年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均转化为季度数据。
2.2 单位根检验
考虑到相关性分析的结果具有一定局限性—只能说明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不能准确衡量变量之间的具体影响程度，因此在回归前需检验数据的平稳性。若数据不平稳，容易出现“伪回归”现象，会使模型的参数估计有误差，因此，利用 ADF（Eviews软件中一种检查序列平稳性的单位根检验方法）检验所有变量的平稳性，防止出现“伪回归”。在ADF检验中，若ADF检验值小于1%临界值，拒绝原假设，说明时间序列是平稳的；
若ADF检验值大于1%临界值，接受原假设，说明时间序列是非平稳的。如表1所示，D2LnPC、D2LnNC、D2LnCP、D2LnCV、D2LnGDP的P值均小于1%，即ADF检验均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D2LnPC、D2LnNC、D2LnCP、D2LnCV、D2LnGDP经过滞后两期均变成平稳序列。因此，可认为LnPC、LnCN、LnCP、LnCV、LnGDP这5个序列是二阶单整序列，可以对序列进行协整检验。
表1 变量单位根检验
2.3 Johansen协整检验
由表1单位根检验结果可知，汽油消费量、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均为同阶单整序列，可以构建VAR模型来探究变量之间的关系。构建模型之前需要确定最优滞后阶数，结果如表2所示。根据AIC（赤池信息量准则）和SC（施瓦兹准则）判断VAR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为2阶。
表2 序列滞后阶数
最优滞后阶数确定后，采用无确定趋势和无截距项的约翰森检验方式对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时间序列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序列约翰森特征迹检验
由表3可知，在5%显著性水平下，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时间序列之间存在协整方程的原假设被接受，说明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五者之间具有协整关系，避免了在回归模型中“伪回归”现象的出现。所得协整方程如下：
式中：PC—汽油消费量，104t；
CP—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台；
CV—汽油车保有量，104辆；
GDP—国内生产总值，1012元；
NC—新能源汽车保有量，104辆。
式（1）表明，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每增加 1%，汽油消费量分别减少 0.18%和0.20%。公共充电桩保有量逐年增长，促进了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同时，随着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的增加以及其对汽油车的替代作用逐渐增强，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和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产生了负向影响；
然而，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对汽油消费量的增加有正向作用，汽油车保有量、国内生产总值每增加 1%，汽油消费量分别增加3.03%和2.33%，汽油车保有量增加是汽油消费量增加的重要原因，而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会刺激居民消费，增加日常出行等支出，从而增加汽油消费。
协整检验后对残差项进行ADF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由于残差项的ADF计算值绝对值小于1%的临界值绝对值，且P值小于0.01，则可以认为残差序列是平稳序列，因此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具有协整关系，并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
表4 残差项的ADF检验结果
2.4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协整检验只能表明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五者具备协整关系，但五者之间是否相互影响还需进一步验证。因此，采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来分析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和国内生产总值五者之间是否存在明显的格兰杰因果关系。表5列出了 5个变量间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表5 序列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从上述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可知，接受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是汽油消费量的格兰杰因果关系，说明两者之间存在单项的因果关系，即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存在长期的影响关系，反之影响不明显；
国内生产总值是汽油消费量的格兰杰因果关系，说明两者之间存在单项的因果关系，即国内生产总值对汽油消费存在长期的影响关系，反之影响不明显；
同时，公共充电桩保有量与汽油消费量之间也存在单项的因果关系，即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对汽油消费存在长期的影响关系，反之影响则不明显；
而汽油车保有量和汽油消费量之间存在双向格兰杰因果关系，即汽油车保有量与汽油消费量之间存在长期的双向影响关系。
2.5 单位圆检验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证明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国内生产总值会影响汽油消费量，但无法得知具体的影响程度，因此需要对已构建的VAR模型进行方差分解，进一步分析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国内生产总值对汽油消费量影响的贡献率，在分析前需要对VAR模型进行单位圆检验以确定模型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如图4所示，所有的点均在单位圆内，表明模型平稳，可进行方差分解。
图4 单位圆检验
2.6 方差分解
对VAR模型进行方差分解，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方差分解结果
从2022年第1季度始到第10个季度平均贡献率来看，汽油消费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国内生产总值、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平均贡献率分别为79.31%、2.84%、9.32%、0.57%、7.95%。不考虑汽油消费量对本身的影响，第2季度，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贡献最大，其次是汽油车保有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汽油消费量、国内生产总值。随着时间增加，从第6个季度开始，汽油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贡献超过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贡献，并于第8个季度达到最大后开始下降，但仍为贡献率最大的变量；
而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贡献率于第7个季度达到最大，为11.62%，之后呈下降趋势。
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将增加原油需求，而需求量远高于原油产量，导致原油对外依存度不断上升。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抑制汽油需求增加，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原油对外依存度，降低汽油消费，促进油气下游企业的转型升级，有利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
3.1 新能源汽车发展提高能源需求多元化，降低原油对外依存度
1978年以来中国改革开放对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不仅提高了人民日常生活水平，也导致石油的需求不断增加，而中国油气储量并不是很充足，为了满足国内生产需求，进口原油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随着原油对外依存度不断增加，中国能源安全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调整能源消费结构、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使得能源需求更加多元化，可以降低对汽油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原油对外依存度，有利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
3.2 新能源汽车发展挤占成品油零售市场，促进加油站等设施转型升级
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总销量352.1×104辆，同比增长157.5%，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的快速增长导致汽油的需求量明显减少。因此，油气行业除关注自身业务外，也应时刻关注新能源企业的发展动向，尤其是新能源汽车生产过程所涉及的核心技术，从而对传统产业链进行及时调整，同时加大力度建设加油、加气、加氢等综合能源充电站，不断推动传统加油站转型升级，尽早与新能源汽车领域接轨。
“双碳”理念已成为全球共识，发展新能源成为必然趋势。新能源汽车在能源来源、尾气排放方面具有很大优势，因此发展新能源汽车是实现传统汽车工业节能减排的有效途径，对低碳经济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国家及地方政府出台各项政策，积极加大新能源发展扶持力度，作为国家战略方向的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均大幅增长，应用领域不断扩大，渗透率持续提高，对汽油消费的影响持续加大。
本文通过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发现新能源汽车保有量、汽油车保有量、公共充电桩保有量和GDP均对汽油消费量存在长期的影响，并且对变量进行方差分解发现，除汽油消费量对本身的影响外，汽油车保有量对汽油消费量的影响最大，其次是新能源汽车保有量。
猜你喜欢汽油车保有量格兰杰全国机动车保有量突破4亿辆，新能源汽车占比2.90%润滑油(2022年3期)2022-11-15轻型国六汽油车OBD验证汽车实用技术(2022年12期)2022-07-05全国机动车保有量达3.4亿辆新能源汽车报(2019年25期)2019-08-13对我国私家车保有量影响因素的统计分析智富时代(2019年4期)2019-06-01对我国私家车保有量影响因素的统计分析智富时代(2019年4期)2019-06-01电动汽车汽油车节能减排比较研究北京汽车(2017年5期)2017-11-08国内外铜期货市场的格兰杰因果检验分析中文信息(2017年3期)2017-05-22明年起，北京将禁行“国一”及以下标准汽油车绿色中国·B(2015年4期)2015-06-16国Ⅱ汽油车排放超标治理方法汽车维护与修理(2014年10期)2014-02-28临终的医生与关怀的本意中国新闻周刊(2014年5期)2014-02-17